我知道有人在等我但我不知道她是谁,所以我很HPPY。

顾城的诗 走了一万一千里路 (七)

惯性力的收藏:

塔塔尔

微微起伏的大草原繁花似景,

年轻的塔塔尔走向彩色的帐篷。

帐篷里端坐着一个苍白的姑娘,

她每天的工作是拒绝媒人提亲。

 

塔塔尔笔直地走到姑娘面前,

炯炯的大眼睛像深邃的夜空。

姑娘抬起头几乎忘记了世界,

塔塔尔正是她无数梦中的恋人。

 

他们相互对视了好久好久,

篷布在浅绿的春风中猛烈抖动。

最后还是姑娘努力恢复了思想,

她问:“你爱我,用什么保证?”

 

塔塔尔动了动干燥的嘴唇:

“用我的心,我的全部生命!”

姑娘苦楚地一笑慢慢转过头去:

“不,不行,你应当有一座王宫。”

 

冰雪的泪水又一次变成了白云,

塔塔尔又一次走进彩色的帐篷。

姑娘抬起身真的忘记了世界——

他洁净的额前环绕着金冠和彩虹。

 

塔塔尔一把撕开激动的帐篷,

姑娘的惊讶被风吹上了天空。

草原上几千匹骏马红光闪闪,

从童话中拉来了一座活动王宫。

 

王宫的屋脊上布满了纯银的圆瓦,

苏铁木的黑拱门镶满了白金。

一支在迦南香中迷路的乐曲,

碰响了飞檐上千万对水晶风铃。

 

姑娘在昏眩中慢慢闭上眼睛,

低低地说:“我相信、相信、相信......”

时冷时热的泪水幸福地流着,

落进了金盏花和雀麦组成的草丛。

 

塔塔尔像守陵的石像一动不动,

身后升起了宏伟的黄昏。

他站着,站着,忽然发出命令,

命令侍从们把皇宫焚烧干净。

 

受惊的马群向四面八方狂奔,

暗红的火焰在屋脊上抖着长鬃。

在旋风里迸裂的水晶和檀木,

溅起了一片片溶化的金银。

 

姑娘昏迷后终于又渐渐苏醒,

发现自己竟躺在塔塔儿怀中。

她看见他嘴边微微闪动的苦笑,

努力相信这不是一场疯狂的幻梦。

 

在星空下,他们又对视了好久好久,

最后仍然是姑娘首先发问:

“恨我,为什么不把我化为灰烬?”

塔塔尔说:“我只恨你的轻信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81年11月

 

一种准备

路口布满纵横的辙印,

远处悬浮着鸟雀和黎明。

一群小草在路边商议,

带什么东西才好出门——

 

蒲公英说:“带把折叠伞吧,

苍天上总有莫测的风云。”

大蓟草说:“带把折叠刀吧,

没准会碰上抢钱的坏人。”

 

米布袋说:“带点圆蛋糕吧,

见首长总不能两手空空。”

灯心草说:“带本连环画吧,

好消磨路上的寂寞光阴。”

 

苦苦菜说:“带上复习题吧,

谁都讲天才来自勤奋。”

狗尾草说:“戴上假头发吧,

以免就义时中暑发晕。”......

 

路口反复修改着辙印,

尽头悬挂着落日和黄昏。

小草们永远在路边商议,

因为它们无法移动半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83年5月

 

 车轮的学问

狮子、豹子和熊

忽然都有了学问

有一天,就车轮是什么形状

展开了激烈辩论

狮子喊:“车轮是方块的!”

豹子叫:“是圆的!”

熊咆哮起来:

“是三角形!是三角形!是三角形!”

哦呀,森林发起抖来

瀑布也不敢做声

 

“方块!”“是圆的!”“三角形!”

方块是圆的三角形?

论战各方已经累倒在地上

咬着青苔,白沫直喷

最后只好决定

去喝点水,再去路边找人

判定,人是万物之灵

又制造过车轮

说好了,是学术问题

平等,不许行凶

 

头一个来人是书生

虽然脸上缺血,还是说了真情

他说:轮者圆哉,如日如盆

狮子和熊马上联合行动

弄出一片尘土

书生的心肝做了点心

第二个来人是商人

有点聪明,他说:

是方的、三角的,啥样都成

豹子跳上去抓瞎了他的眼睛

 

最后来的一位,是大臣

非同小可的大臣,专管舆论

他的车子上就有车轮

他正正衣襟,说:

“车轮,曾经是方的,(四边形)

现在是圆的,(省料)

将来是三角的,(更稳定)

嗯,这就叫历史和辩证法”

于是他获得了,狮子的亲吻

豹子的拥抱,熊的掌声

平平安安地去朝见国君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84年1月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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